不知不觉地又到了春分了。在皖南,到了春分,也就到了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日子。欧阳修这样描写:“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不知道当朝为政的欧阳修在南园里的感受是不是受着宫廷文苑的影响。
而对于土生土长的我来说,小时候,春分时日农事景象在自己的印象中颇深。记得小时候对农谚绝句爱不释手,什么“一块乌云在天顶最大的风雨也不掠”,“晚霞满天雨水连连”等等,记得有一句描写春分时节农谚是这样写的“二月惊蛰又春分,种树施肥耕地深。”确实,在这个“拂面不寒杨柳风”的日子里,在去读书的休宁海阳二小上学的路上,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径路,穿过很长一段水稻田,放眼远眺,风和日丽下的稻田蓄满了水,如一块块斑驳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那光泽五颜六色,微风中,荡着阵阵涟漪,欢快地跳动着,像是透着生命的灵。忙碌着的耕农扶着田犁高举着牛鞭一声声吆喝着,“呵迄,呵迄”此起彼伏,在空旷的田野中嘹亮高亢,使你不免想起了长江岸边的纤夫号子声。
如果你认为徽州的春分仅此而已,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在古徽州,春分时节的来临,不仅仅是“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开始,在远山近水的千家万户中,还蕴含着浓浓的传统文化的内涵。
在徽州人看来,“报本之礼,祠祀为大,为之寝庙以安之,立之祜主以依之,陈之笾豆以奉之,佐之钟鼓以飨之,登降拜跪,罔敢不虔,春雨秋霜,无有或怠,一世营之,百世守之,可云报也”。这是说,建立寝庙,让祖先的神灵有个安身之处;藏神主于祜室,让他们有个依靠。祖先那里,平时就要勤加祭祀,并以鼓乐相待。这些祭祀之礼,一年四季都不能稍有懈怠,只有这样,方才称得上“报本”。笾豆,是祭祀用的两种礼器。祜主,宋休宁人程大昌《演繁露》卷一《祜室》有解释:“宗庙神主皆设石函,藏诸庙室之西壁,故曰祜室。室必用石者,防火也。”祭祀时,将神主从石函请出,祭毕则送回原处。
不过,要说祭祀礼仪隆重的时日,恐怕要在春分和冬至的两个季节了。徽州人遵从朱子《家礼》的祖训和习俗,依照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秋季祭祢的古代祭祖惯例,徽州宗族的祠祭以春秋二祭或春冬二祭最为常见、也最为隆重。绩溪上庄明经胡氏宗族就这样规定:凡祭祀,春以春分日举行,冬以冬至日举行,高、曾、祖、祢用牲,旁亲用庶馐。一切仪节,谨遵朱子《家礼》。
可见,徽州人的春分确实浸润这厚重的徽州文化的底蕴。